《东风雨》：东风轻柔，寒雨刺骨

《东风雨》：东风轻柔，寒雨刺骨

这部影片上映之时，人们对于“间谍”的热情其实已经减退，所以不得不说这部影片具有了些许“炒冷饭”的意味。自从一部《潜伏》走红以来，“卧底”这个在香港电影中已经滥俗的角色类型在内地开始走红，加上素材极其丰富的抗战和之后的内战时期的敌对矛盾冲突，于是，大量的“间谍”充斥荧屏，让这一曾在《永不消失的电波》中辉煌一时的职业在时隔半个世纪后又迎来了“第二春”，这股热潮直到去年的《风声》推出后达到高潮，迄今仍有类似题材的影视作品，但是也只属于强弩之末了。这部《东风雨》的推出，首先面临的就是观众的兴趣是否还在的问题。影片首映当天又杯具性的赶上了“全国哀悼日”，不得不推迟一天，也让人隐隐觉得这部影片的前景不妙。

不过，影片的特色之处还是超出了预料。一般来说，“演而优则导”的例子不少，可是作品难如人意却也不少，之前如李连杰、熊欣欣、吴京等人就是个例子，当然像尔冬升那样成就不俗的也绝非例外。不过，在影视界浸淫多年的经验还是让柳云龙这一次下足了功夫。本片的视觉和其它技术层面的东西在近期的国产影片里可属上乘，尤其是本片的摄影和剪辑，令人印象深刻。在黄岳泰的摄影指导之下，本片在影像上呈现了一个相对比较完美的旧上海的面貌和场景，尤其是在一些室内戏的拍摄时，在灯光和镜头的运用上都追求精致；而林安儿等人的剪辑则在影片的局部场景展现上显得张力十足，局部慢镜的使用也是恰到好处。此外，本片的音乐也比较好的服务于本片的氛围，比较出色。应该说，本片在视听语言上达到了近期国产片的一个比较高的水准，是继去年的《非常完美》之后在影片的技术层面令人印象深刻的国产片之一。看得出，柳云龙作为一名年轻导演，对于自己的要求和标准也比较高，也是花了大力气来完成自己的这部心血之作。遗憾的是，本片所存在的一个问题在国产片中也是一个通病，就是“形式大于内容”。

影片在技术层面追求完美，却在剧本方面顾此失彼。影片是一个这几年常见的“间谍剧”，应以追求悬疑的情节推动为主，来达到刻画人物形象的目的。观众关注的，也是一个“卧底与反卧底”的你死我活的故事。加强故事的矛盾冲突和悬疑色彩，是这种类型片的一个主要特征和任务。应该说，本片的故事在整体上还是比较出色，在人物和情节的对立上几经波折，故事性极强，矛盾冲突和悬念的设置也是接连不断。可是为什么影片最终还是未能获得较高评价，甚至出现了“观众在影院睡着”的情形？一个主要问题，就是本片的节奏过于拖沓，造成影片的张力不足，又间接导致影片的跳跃性增强，前后连贯不足；另一个问题就是导演过于自恋，造成影片的所谓“文艺气息”较浓，剧中人显得矫揉造作，虽是悲壮故事，却也有时令人生厌。这一点，倒是和去年孙周的《秋喜》有相似之处。影片开场的十分钟，可以说就将本片的优点和缺点暴露无遗的一个典型代表。开场就是我方的交通员和报务员之死的情节，这两处尤其是第一处赛狗场的刺杀拍摄的令人印象深刻，有张力，有悬念，镜头的语言感十足，无论在镜头的运用和画面的调度上都非常成熟，看不出出自一个年轻导演之手。这两处和后面的很多处局部故事的拍摄一样，比较出色。不过，紧接着出现的就是安明和中西正弘在雨中的河边接头的情节，两人的对话里充斥了极浓的文艺腔，直到最后还在感慨于樱花和河豚的象征意义。这种刻意的安排，其实体现了柳云龙内心深处对于自身影片品质的一种渴望和诉求，在一定程度上，是其野心所在。

遗憾的是，恰恰就是由于本片中这种极浓的文艺腔，无形中削弱了影片的矛盾冲突的张力，使得影片节奏拖沓起来。一个明显的表现就是本片中几乎所有的演员都在用一个腔调说话，大多是一种“苦大仇深的思想家”的形象，虽然影片反映的是处于极度紧张和恐怖氛围中的地下工作者的故事，影片在镜头和音乐上也在刻意增加剧情的紧张气氛，可是剧中人物的谈话方式却与影片的风格格格不入，甚至令人生厌，难免有人会昏昏欲睡了。影片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剧本的控制问题。原本本片的故事性较强，尤其是日寇特务机关和我方地下工作中几次交锋的戏份，应该是设置的比较巧妙，有彩头可运用。可是，从影片的实际表现来看，却是难如人意。一个主要问题也是编导有刻意的故弄玄虚之嫌，为了追求影片的刺激故意增加剧情的反复；而整部影片在整体的叙事上由于是多点和多头并行，在导演的控制力不足的情况下使得整体显得混乱，故事也就显得有些支离破碎。一个重要的体现就是，作为本片的男主角安明和女主角欢颜，明显的人物性格不足，几乎是给人留下了一个难以胜任主角的印象（这里指的不是表演，是戏份）。整部影片，反倒是李小冉饰演的郝碧柔和老戏骨曾江饰演的愚公最为出彩。郝碧柔在狱中自杀一场戏，虽然是看起来纯属想象，可是在表演上却是本片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这部影片，总体来说，感觉恰恰就像当今的天气：春天到来，些许春风扑面，已经有些暖意；可是由于乍暖还寒，春雨一起，还是觉得有透骨的寒意。影片就是这样，给观众带来希望和暖意的同时，却也夹杂着更多的失望。也许，柳云龙还是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能真正还给观众一个舒心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