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冠杰《半斤八两》——华语流行乐良好的发端

许冠杰是广东话歌曲之父，开创了一代用粤语方言唱流行曲的先河。正是有了他这样的先驱，香港流行曲才有了后来的20年辉煌，成为华语流行歌坛值得抒写的一笔。在他之前的时代，也就是大约上世纪60年代-70年代，大陆正处于文革期间，有的只是样板戏，流行乐无从谈起。一些旧上海歌手流落到了香港，使得海派流行曲在港岛风行一时。除了这些从灯红酒绿的旧上海遗落下来的海派小调，香港早年组建的乐队则通常流行唱外文歌曲，本土音乐还是荒漠一片。因此，许冠杰和他音乐的出现具有划时代意义。

我最近听的是许冠杰1976年的专辑《半斤八两》，这张专辑即使放到现在来听也是颇为动听且有意思的，无怪乎在当时风靡全港，“卖到要抢”，共卖出35万张，以当时的香港人口算，平均每十个香港人买一张。除了在俚语唱作方面的创新外，专辑的歌曲旋律动听，风格多变，内容多为表现小市民普通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歌词除了用俚语，也不乏古典诗词的韵味。比如《梨涡浅笑》的歌词就全部是用诗词组成：

“梨涡浅笑，可知否奥妙，寂寞心锁暗动摇，魂销魄荡身飘渺，被困扰，怎得共渡蓝桥？梨涡轻照，映出花月调，但望相看慰寂寥，时刻与共享分秒，愿折腰，今生效同林鸟。”
　　
　　 这张专辑最受欢迎的地方是用通俗的手法描写了普通小市民的生活，时而嬉笑怒骂、时而自嘲打趣，时而乐观积极，时而又忧愁苦闷。第一首歌《半斤八两》，把打工仔辛苦上班、挣钱、生活的心态都描写得很到位。用一个当时的香港人的眼光看，它与平民的生活十分贴切，类似于小孩编的顺口溜，琅琅上口，仿佛一幅真实的生活图景。这首歌因为真实贴近平民生活，所以受到人们喜爱，后来被Beyond、张学友等人翻唱，可见它经久不衰的影响力。
　　
　　 第二首《浪子心声》也是名曲，在粤语歌中有一个主要类别就是励志歌，而每一个歌手唱的励志歌也有所不同。林子祥是力量型选手，其高亢的音量和爆发力善于演绎《真的汉子》这种具备直接力量的歌。张国荣重感慨，深沉厚重的嗓音也使得他唱《由零开始》时多了几分沧桑。许冠杰的励志歌曲，在唱腔和旋律上都无明显特征，主要特点在于歌词上。他的歌词自有一种洒脱和淡然。比如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雷声风雨打，何用多惊怕，心公正白壁无瑕，行善积德最乐也”，有着老庄无欲无求的道家思想，也有佛家劝人积德行善的劝言，简单的歌词中融合了作者对生活的感悟和生活哲理，有着一定文化底蕴。这和现在肤浅的总是情情爱爱的流行歌曲比，有着明显的不同。
　　
　　 还有一种节奏欢快、娱乐调侃打趣的歌，比如《打雀英雄传》《有酒今朝醉》《追求三部曲》，在曲调上活泼欢快嬉皮，在歌词上也极尽打趣搞笑之能事，颇富生活谐趣。最后一种是许冠杰最常见的抒情小调。歌曲旋律简约、悠扬，在婉约的曲调中抒发各种情绪，如《知音梦里寻》《断肠梦》《流水恨》等。这种歌是许冠杰最擅长的，优美的旋律中糅合了民歌的风味，唱来淳朴而动人。
　　
　　 总体来说，这张专辑融合的是平民的悲喜和智慧，当时不讲唱功，也没有炒作和包装，流行乐还是清白之躯，它因为出现在1976年的香港市场而成为传世佳作，词曲俱佳和贴近平民是它成功的因素，同时也是现代华语流行乐的开创之作。唯一可惜的是，无论是粤语歌曲还是整个华语音乐的发展，都没有它所预示的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