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仙》 永恒不变的灵魂迷失于救赎

  尼尔•乔丹是一位很难归类的导演，其作品中既有有着极强想象力和奇幻色彩的《夜访吸血鬼》，又有现实感和历史感都非常沉重的《迈克尔•科林斯》。但不管怎样，他的作品中表现出来的想象力和艺术感使得他无愧于“大师”这一称号。重要的是，作为一位爱尔兰导演，他在自己的电影里对于自身民族命运的高度关注和表达也是其赢得了广泛的尊敬。在继上一部推出好莱坞商业色彩较浓却备受争议的《勇敢的人》之后，他这次又回归爱尔兰，推出这一部《水中仙》。

    本片是尼尔•乔丹以自己的祖国为背景设置的一部影片。影片中毫不吝啬的展示的大量爱尔兰沿海的美丽风光和同样出身于爱尔兰的男主角科林•法瑞尔那浓重的爱尔兰语口音都在充分显示着这一部影片的地域色彩。作为一位对于自己祖国怀有深厚感情的导演，尼尔•乔丹不仅仅是在《哭泣游戏》和《迈克尔•科林斯》里充分表达对于自己国家政治和命运的关注，还在这样的一部《水中仙》中首先透露出的是对于自己祖国的传统和平民的关注。这也是他在闯荡好莱坞多年以后对于自己祖国的一次致敬和问候。这部新片也同样具有浓重的欧洲地域色彩，片名本身取材于欧洲关于奥丁的传说，传说中的奥丁是一种水中的精灵，据说她可以通过嫁给一个男人，并为他生儿育女来获得灵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本片是一部尼尔•乔丹“回归”之作。这种回归，当然首先就体现在这些对于自身地域及传统的表达上。

不过，另一方面，，这种“回归”不仅仅体现在本片的浓重的地域情结上，还更体现影片中所散发出的浓重的文艺气息上。在上一部《勇敢的人》反应平平之后，尼尔•乔丹在好莱坞的发展似乎遭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这次重回欧洲拍片，影片又带有了欧洲电影一贯的浓重的唯美和艺术色彩。有舆论评价本片说是“一部没有商业诉求的电影”，其实就是暗示本片在追求艺术唯美上下足了功夫，虽然有可能因此而失去票房的吸引力，却能给观众带来美的享受的。

    影片大部分时间是在一种神秘的氛围中慢慢发展。从科林•法瑞尔饰演的渔夫在海上偶然捞起陌生女子开始，影片就陷入一种奇幻的状态中。加上小女儿与童话相印证的解释，使得观众真的慢慢沉浸在一种童话般的情景中去了。从这个意义上说，本片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像是一个凄美而神秘的爱情童话，也使得本片具有了浓重的奇幻色彩，让人感觉尼尔•乔丹是沿着当然自己的巨作《夜访吸血鬼》的路子走了下去，又在讲述了一个现实与虚拟交织的世界里发生的童话故事。尼尔•乔丹也有意识的在影片中刻意制造种种细节，引导观众坠入他精心设计的这一个童话般的故事中去。尤其是在可爱的小女孩的臆想之中，一个孩子受到童话故事的诱导的思维竟然慢慢变成了整部电影发展下去的趋势和细节的证明，而观众也竟然在一个半信半疑的状态中慢慢的被影片设计的细节和氛围所感染，最终沉浸在一个似假却真的故事中不能自拔。如果不是最终那个彻底脱离魔幻的现实结尾，相信大部分人还是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悲伤而又让人沉迷的现实与童话交织的故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故事到达渔夫在醉酒后抛弃伤害奥丁之时已经达到高潮。一个凄美的故事背后，是长久以来传诵的人类与神仙相爱的故事的大部分悲剧结尾下场的又一次重现，就像中国传说中的牛郎织女，又如迪斯尼的小美人鱼。

    不过，影片最终还是将人们拉回现实，整部电影最终也被证明只不过是一个偶然事件引发的连锁反应的结果。虽然尼尔•乔丹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整部影片所透露出的感伤情绪还是久久难以让人释怀。在一定意义上来说，这种最终完全归于现实的结局对于影片的整体氛围是一个破坏，虽然它体现了导演尼尔•乔丹一贯的作品特点：立足于现实生活，但是又常常以独特的视角在其中引发带着超现实主义色彩的故事，相互冲撞，引发深刻的思考。可是这样一部具有浓厚唯美色彩的影片最终归于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却无形中给人以肤浅之感。和《夜访吸血鬼》的超现实想象却又极现实的表达比较起来，本片未能超越前者华丽的想象力，却又在最终的表达上归于平庸。

    影片虽然内容简单，却在讲述着一个永恒不变的灵魂迷失于救赎的主题。科林•法瑞尔饰演的渔夫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一个失败者，酗酒成瘾让他失去了自己的家庭的完整，在戒酒之后生活才慢慢恢复正轨，却在对于牧师的忏悔里怀有沉重的心魔。奥丁的出现对于他而言意味着一种生活的希望出现，而奥丁身份的真假难辨让他相信自己获得了一种拯救；而假装为神女的奥丁则是非常明显的“罪人”，负罪感让她不敢见人，却无形中增加了神秘感。渔夫对她的关爱也使她重新定义了自己生存的意义，做出了最终的选择。这二者之间的相互接近与其说是爱情的力量，不如说是两个孤独而“负罪”的心的互相接近。不过对于渔夫而言，这种童话与现实的真假难辨让他缺乏应有的自信和安全感，他的再次酗酒和对奥丁的抛弃则进一步证明了他内心中的不自信和渴望真实的感觉。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本片具有了明显的“救赎”色彩，酗酒的状态是一种迷失，犯罪更是一种迷失，而两个迷失的心灵却在一个童话故事的外表下发现了彼此最需要的东西，也懂得了所需要的真正的心灵安慰到底是什么。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爱和救赎，是艺术表达的一个永恒主题，也是在现实生活中容易迷失的人性渴望救赎和弥补的真实写照。

    从影片本身的表现方式来说，本片确实具有浓重的文艺色彩，缓慢的节奏，以及戏剧冲突松弛都使得本片不具备成为商业大片的潜力。可是，浓重的唯美气息和童话氛围却使得本片具有相当的观赏性。美丽的海域风光，浓郁地域特色的配乐，以及国人所熟悉的杜可风的摄影也为这部影片增色不少。如果能在一个安静的时刻，带着一种安静的心情来欣赏这部影片，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